現實時間（上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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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實時間（上）
（一）
“接下來——我們有請，班級學習委員鄭一函同學，上臺發言。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——”
老師剛發完言，臺下只有弱弱響起的掌聲，接著就像斷了氣了一樣，只剩“嘶嘶”聲，以及竊竊私語的喧鬧聲。
一切就好像習慣了一樣。
上方發言的是一個紮得低馬尾，戴著眼鏡，個頭並不算高，也不算矮，整個人看上去弱弱的：“大大……大家好，我……我是初三（9）班的……學習委員鄭一函，我們——”
聲音像風箏斷了線般，不知道是哪個搗蛋鬼在講臺邊上放了一個香蕉皮，鄭一函整個人向下傾斜，趴在地板上，眼鏡還碎成一地，沒有人同情，臺下的人無情地嘲笑著，好像這反倒成了一種樂趣。
她只能艱難地爬起來，一點點將鏡片拾起，發完言，緩緩地走下臺，在角落中，將碎片一塊一塊地扔掉——那是她攢了好久的壓歲錢，才買到的一副眼鏡，才用了一周。
在鄭一函走出門口時，班長來了，她用紙巾小心擦試著因撿碎片劃到的傷口，滲出一點點鮮血，嘴裏還問“疼不疼”，兩人一起離開了教室。
班長：“那裏是不是有個香蕉皮？”
鄭一函只是低著頭“嗯”了一聲。
班長拍了拍她的肩，說：“放心，我一定要查監控，把那個人找出來！”
“……”鄭一函停下腳步，“班長，你不插手，越這樣，她們就越張狂。”
“你？……你知她們是誰？”
鄭一函：“習慣了，相處久了，難道認不出來？”
班長沈默不語：“……”
（二）
鄭一函打開家門，從裏撲面而來的酒味，不由瞇了瞇眼，險些嗆了一聲，還好忍住了。
“小崽子，回來了？”
一道粗獷的男音傳來，有一點兒飄，像喝醉酒一樣。
昏暗的房間中，只有一絲光從簾外灑下，因為門打開，一束光便刺眼地照了進來，好一會兒，鄭一函將門輕輕關上，低著聲音說：“爸，你少喝點。”
然後從兜裏一枚金牌——那是她評選優秀學生幹部時獲得的，遞給躺在沙發上不成人形的男人：“爸，生日快樂。”
躺在沙發上的男人，睜開眼睛，在微弱的光下，終於看清了鄭一函手裏的東西，顫顫悠悠地爬了起來，不一會兒又下去了。
鄭父用了好久才勉強維持了身形，拍了拍鄭一函的肩，才說道：“好！跟好，這就對了嗎，別老是拿著有的沒的，這個——”
從鄭一函手裏抽出這枚金牌，晃晃地轉過身去，繼續說：“才是有的！實的。”
晃晃悠悠地將燈打開，一瞬間光籠罩了整個房間——陳設很簡單，其餘地方都幹凈，只有沙發附近酒瓶隨地放，有的還成了碎片，被這麽一掃，散散落落的，簡真一片狼藉不堪。
在沙發右側有一個木櫃，鄭父將櫃門打開，上面擺放著赫然是一排又一排的獎狀、獎品、獎牌、獎杯……
鄭父將這枚金牌放在空位上，又好好看了一眼櫃子裏的東西，暗暗自豪。
上一次他將這些東西打開給鄰居看，他們都稱讚他有個好女兒，有榜樣，又稱讚起了鄭父，說他教導有方，育女有才……
那次他高興了一大段時間，那期間鄭一函終於可以放松一下，她很珍惜那段時間，現在只要每個學期好好表現，努力獲獎，鄭父才會帶她去過生日。
她只是想過人生第一次生日。
誠心的祝福從來不是禮物，她的父母只貪圖她所帶來的榮譽感。
（三）
在昏暗的長廊上，微弱的光點點地閃，一道影子逐漸被拉長無聲地走著，拐住處有一道身影蹲在墻頭，光側過刀面，發出銀向色的亮光。
下一刻這道身影沖了出去，單手旬住了那走的人，刀面一亮。
在這昏暗的長廓上發出了細微的求救聲，接著便是每當刀碰撞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，地面“踏踏”而來的腳步產漸放大。
“那裏好像有兩個人？”
“哎……好像是吧？”
“餵！你們兩個幹嘛呢！大晚上的不開燈，純有病！”
一堆熙熙嚷嚷地湊了過來，那道身影從黑暗處沖開了人群，直往外奔，甚至還撞倒了不少人。
“跑什麽跑！唉？人呢？”
“不知道，好像出去了，剛才還撞到我了呢！”
“也撞到我了，真沒素質！”
眾人：“沒素質。”
“那還有個人…”
“吵什麽吵呢？大晚上都不睡覺了？！明天不上課了？”
“那個……老師，剛才好像有兩個人在這邊打架……這這不我們的事！我們是被吵醒的。”
“對對！我們就過來看看一開始還以為是老鼠，沒想到有人大晚上不睡覺還打架……”
“有有有……”
“ 有什麽有！還不快回去睡覺！明天不上課了？！”
“有……有刀！！！”
這一聲出來後，走廊又恢覆寂靜了，隨後有人去墻上摸索，想打開燈來，但上下按了幾回，燈楞是一點動靜也沒有。
“這是怎麽回事？！你們把燈弄壞了，專門搞個惡作劇？幹嘛啊，選反啊？！”
“老師，這燈幾天前就壞了，我還向您申請過的……”
“得了，去著看怎麽回一事。”
片刻之間，維修師傅將總閘那邊修好，燈也好了，一按不知道，按了嚇一跳。
“啊啊啊——”
好幾個女生嚇癱坐在地上，睜大了眼睛。
在場上有點點血漬，一件兇器——一把水果刀，落在了走廊的角落，鮮血一點又一點地一路而來。
角落中有人露出了笑容，刀身反映出那醜陋的嘴臉。
一時間都扭曲了，刀在笑，笑聲回蕩在走廊裏，成為回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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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一）
“接下來——我們有請，班級學習委員鄭一函同學，上臺發言。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——”
老師剛發完言，臺下只有弱弱響起的掌聲，接著就像斷了氣了一樣，只剩“嘶嘶”聲，以及竊竊私語的喧鬧聲。
一切就好像習慣了一樣。
上方發言的是一個紮得低馬尾，戴著眼鏡，個頭並不算高，也不算矮，整個人看上去弱弱的：“大大……大家好，我……我是初三（9）班的……學習委員鄭一函，我們——”
聲音像風箏斷了線般，不知道是哪個搗蛋鬼在講臺邊上放了一個香蕉皮，鄭一函整個人向下傾斜，趴在地板上，眼鏡還碎成一地，沒有人同情，臺下的人無情地嘲笑著，好像這反倒成了一種樂趣。
她只能艱難地爬起來，一點點將鏡片拾起，發完言，緩緩地走下臺，在角落中，將碎片一塊一塊地扔掉——那是她攢了好久的壓歲錢，才買到的一副眼鏡，才用了一周。
在鄭一函走出門口時，班長來了，她用紙巾小心擦試著因撿碎片劃到的傷口，滲出一點點鮮血，嘴裏還問“疼不疼”，兩人一起離開了教室。
班長：“那裏是不是有個香蕉皮？”
鄭一函只是低著頭“嗯”了一聲。
班長拍了拍她的肩，說：“放心，我一定要查監控，把那個人找出來！”
“……”鄭一函停下腳步，“班長，你不插手，越這樣，她們就越張狂。”
“你？……你知她們是誰？”
鄭一函：“習慣了，相處久了，難道認不出來？”
班長沈默不語：“……”
（二）
鄭一函打開家門，從裏撲面而來的酒味，不由瞇了瞇眼，險些嗆了一聲，還好忍住了。
“小崽子，回來了？”
一道粗獷的男音傳來，有一點兒飄，像喝醉酒一樣。
昏暗的房間中，只有一絲光從簾外灑下，因為門打開，一束光便刺眼地照了進來，好一會兒，鄭一函將門輕輕關上，低著聲音說：“爸，你少喝點。”
然後從兜裏一枚金牌——那是她評選優秀學生幹部時獲得的，遞給躺在沙發上不成人形的男人：“爸，生日快樂。”
躺在沙發上的男人，睜開眼睛，在微弱的光下，終於看清了鄭一函手裏的東西，顫顫悠悠地爬了起來，不一會兒又下去了。
鄭父用了好久才勉強維持了身形，拍了拍鄭一函的肩，才說道：“好！跟好，這就對了嗎，別老是拿著有的沒的，這個——”
從鄭一函手裏抽出這枚金牌，晃晃地轉過身去，繼續說：“才是有的！實的。”
晃晃悠悠地將燈打開，一瞬間光籠罩了整個房間——陳設很簡單，其餘地方都幹凈，只有沙發附近酒瓶隨地放，有的還成了碎片，被這麽一掃，散散落落的，簡真一片狼藉不堪。
在沙發右側有一個木櫃，鄭父將櫃門打開，上面擺放著赫然是一排又一排的獎狀、獎品、獎牌、獎杯……
鄭父將這枚金牌放在空位上，又好好看了一眼櫃子裏的東西，暗暗自豪。
上一次他將這些東西打開給鄰居看，他們都稱讚他有個好女兒，有榜樣，又稱讚起了鄭父，說他教導有方，育女有才……
那次他高興了一大段時間，那期間鄭一函終於可以放松一下，她很珍惜那段時間，現在只要每個學期好好表現，努力獲獎，鄭父才會帶她去過生日。
她只是想過人生第一次生日。
誠心的祝福從來不是禮物，她的父母只貪圖她所帶來的榮譽感。
（三）
在昏暗的長廊上，微弱的光點點地閃，一道影子逐漸被拉長無聲地走著，拐住處有一道身影蹲在墻頭，光側過刀面，發出銀向色的亮光。
下一刻這道身影沖了出去，單手旬住了那走的人，刀面一亮。
在這昏暗的長廓上發出了細微的求救聲，接著便是每當刀碰撞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，地面“踏踏”而來的腳步產漸放大。
“那裏好像有兩個人？”
“哎……好像是吧？”
“餵！你們兩個幹嘛呢！大晚上的不開燈，純有病！”
一堆熙熙嚷嚷地湊了過來，那道身影從黑暗處沖開了人群，直往外奔，甚至還撞倒了不少人。
“跑什麽跑！唉？人呢？”
“不知道，好像出去了，剛才還撞到我了呢！”
“也撞到我了，真沒素質！”
眾人：“沒素質。”
“那還有個人…”
“吵什麽吵呢？大晚上都不睡覺了？！明天不上課了？”
“那個……老師，剛才好像有兩個人在這邊打架……這這不我們的事！我們是被吵醒的。”
“對對！我們就過來看看一開始還以為是老鼠，沒想到有人大晚上不睡覺還打架……”
“有有有……”
“ 有什麽有！還不快回去睡覺！明天不上課了？！”
“有……有刀！！！”
這一聲出來後，走廊又恢覆寂靜了，隨後有人去墻上摸索，想打開燈來，但上下按了幾回，燈楞是一點動靜也沒有。
“這是怎麽回事？！你們把燈弄壞了，專門搞個惡作劇？幹嘛啊，選反啊？！”
“老師，這燈幾天前就壞了，我還向您申請過的……”
“得了，去著看怎麽回一事。”
片刻之間，維修師傅將總閘那邊修好，燈也好了，一按不知道，按了嚇一跳。
“啊啊啊——”
好幾個女生嚇癱坐在地上，睜大了眼睛。
在場上有點點血漬，一件兇器——一把水果刀，落在了走廊的角落，鮮血一點又一點地一路而來。
角落中有人露出了笑容，刀身反映出那醜陋的嘴臉。
一時間都扭曲了，刀在笑，笑聲回蕩在走廊裏，成為回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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